廿五、哥伦比亚
一、
我需要柔软的心,需要甜蜜的话语,需要陪伴和肉体。我觉得心里应该是一根儿弦,silent 但是足够敏锐和准确。
二、
在波哥大的第一晚,我们和邻居的当地艺术家夫妇一家、老中青三代一起喝了些酒,抽了一些叶子。抽完我不记得和折纸的阿姨聊起来什么。我记得我泣不成声,她用重重口音的英文说,没关系的一切都好。她说她明白我心中那些没有解开的结在哪里。她说你妈妈是个好人,但她从没有学会 let go of the flights. She fights all the time.
她是拉丁美洲的睿智的外婆。
我尝试回忆是什么trigger了那么大的反应,是我内心的哪个部分被触动了。我不知道。是对她的怜悯吗?是恐惧么——成为她的恐惧,对命中注定的恐惧?
她说,没关系的。当这些在纠缠你的时候,你要学会告诉自己,I’m light; I’m beautiful, I’m loved, I’m strong. 或许还应该有 I’m independent. I’m intelligent. I’m united/connected.
三、
我想要文一个大象。我还想要山海和其他。但是我也想要大象。我想要特别的、动人的图案。
我觉得这已经是我的框架的一部分了——大象、骑大象的人;两个在跷跷板上的大象。
也是一个更环保的护身符,我想念我的象牙镯子,镯子变黄的时候我真心实意地相信我身体里的坏东西被吸走了。我爱象牙的质感颜色和纹理。
四、
一头一尾是我自己的旅行。
在 Cali 的第一天我非常疲惫,持续延误的飞机,没法开到80码的公路,混合了尾气、热而潮湿的空气,让人不明就里的旅馆和司机,三明治也不好吃。等我在小洋房终于住下、洗好澡、穿得漂漂亮亮地去吃意大利菜,白天已经过了四分之三。
一个人去看 salsa 比赛是很紧张的,没有多少路灯、但人来人往,三五成群的当地男人莫名地充满痞气。总之是让人觉得不安全。我的钱都绑在腰带底下,出来的时候都湿透了。
还好,终于到了,Salsa 现场是个大体育馆,一个人的好处是去得晚仍然能找到好的位置。周围的当地人都是一起来的,有一大家子的,也有夫妇,也有学校组织的队伍,还穿着演出服。冷气很足,我裹在围巾里,慢慢喝着酒。我旁边的外婆看着炫技的青年舞者毫无反应,但是看到十岁以下的小孩跳舞就兴奋到不行——用并不感染人的大嗓音欢呼。她挺可爱的。
看了一整晚,各个国家的各个年龄的代表队。我对 salsa 和拉美的性感有了新的体认。比赛结束,大家迅速清场,附近的小吃摊中间的场地迅速变成了舞厅,业余的舞者们跳起来,全然的自信和享受。
我还不会跳Salsa,我穿着沙滩人字拖。Didn’t figure out how to fit in the salsa ball, or the (only one) Gringo group, I recessed. Uber driver speaks English. 他在纽约住过。
他说现在还早,要不要找个适合你的地方去跳舞。我欣然接受。他却愕然了:
「真去么?你自己ok么?」
「当然会安全的。没问题的。」
「那好。这是我的号码。有任何问题给我打电话好么。」
他还是一个退休的警察。我安心了一些。
五、
在麦德林我们待得太短了。这种两天一城的行程安排,像是 Industrial Juice trial —— 这是芒果味的,这是草莓味儿的——吸管插入五颜六色的汁液中,猛吸一口,虎咽下,换下一个杯子。大家都说 Medellin is the best. I agreed. But all I did: walking tour with Pablo, football match, morning jog and had some coffee. Shopping, fancy dinner and Chile wine tasting.
到 LA 去 Party 的 Uber drive 上,前排的男生四五年前去过 Colombia,我们聊起旅行。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半吊子——虽然比起前两年在 Peru 的时候是稍微好一些,起码知道更多的地名概念。但我觉得麦德林的旅行就如同用谷歌街景看过一样,隔着一层。
六、
1/
COSTEÑO 是一个生态青旅,在马孔多附近。
淋浴是半露天的,洗澡的时候能听到鸟鸣。真好听。
2/
有一个腰板贼直的巴西小哥,他做什么都很慢、有板有眼,没事儿的时候在蓝色的摇椅上喝美式咖啡。我们有一天一起去冲浪,他有一种要招待好所有人的热情。问每个人,你从哪儿来呀,今天是你的第一天么。他赞美浪,offer 防晒霜给所有人,我被洗衣机卷到岸边,艰难 paddle through。他安慰我,让我跟他走。回程的时候,他给大家看那面 Society of Costeño 的墙。介绍完,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说这些。他身上没有任何尴尬的气。我们顺路看了鲨鱼的牙齿,他说 CashiChika 是最好的 airbnb,没有说出任何理由。没有见他大笑过,他带着那种街上一个慢悠悠的非洲人的从容淡定。早上拿着一个厚的卷边的本子走来走去。从来不穿上衣。左边小腿上有一个日本风格的几何 tattoo。他走在沙滩上会捡垃圾。
3/
我打了摩的去新港找老奶奶编辫子。在摩的上我高兴极了, 树很多,树很高,风刚刚好。我闭眼在后排,手举过头顶。I feel my body and I feel my presence so big and significant.一个农民伯伯坐在门口,全程安静地看我编辫子。他穿一件浅鹅黄色的上衣,杵着拐杖,他留很短的圆寸,长得正直、庄严、深沉,肤色深得刚刚好,买了半只烤鸡回去吃。
4/
最好的一类旅伴是英式幽默的旅伴。
有一天晚上是雷雨天,他问我, you wanna go out and watch some natural porn tgt ?我们一起看了很久,闪电在热带的海边是很壮观的,绚丽的色彩、轰隆的声响,在浓浓的黑夜里充满了戏剧性。
我问他他高潮的时候会不会 see things, 他说闭眼做爱多不礼貌啊。我说我会看到 waterfall(among others), 他大笑。说oh your brain got wired straight with your vagina baby!
他是唯一一个觉得 Minca 没什么意思的人。Waterfall?Its like a tap. A leaky tap.
「你冲浪么?」「Oh man I don’t. I was born and raised in London! There’s no wave there, only a nonstop leaky tap.」’
5/
Biblico 是第一天冲浪的时候在海里遇到的 local sufer boy。笑起来很天真。他花了三天学会了怎么用极慢的语速和最简单的单词和我沟通。
但我的西语词汇量已经缩水到两位数,闹了乌龙。他介绍弟弟妹妹(Hermamo Hermana)给我,却被我当成了他的儿子女儿。我还去八卦他,问他们的妈妈去哪儿了呀,他无语,说你早上不是见到了么,在家里的那个呀,给你做了好吃的那位呀。
我有一天找他冲浪,我们去他朋友家借了块板儿,他检查板,检查得很仔细。像是在检查精密的器械。
有一天他在补渔网,我冲到岸边,立着板儿大喘气、想先把气喘匀。他从河那边蹚水过来,跟我说要到哪个位置才是好的位置。我说明白了我要回海里了。他让我等一下,蹲下身,解开我的leash,又重新给我绑好。他每天无时无刻不在我脸上捡拾东西——睫毛、沙子、椰子片儿、和其他的不明物体。他的头发很黑很卷,招蚊子。他说这些蚊子不是 mosquito, 是mosqo. 一些互联网上没有的知识。
他也带着一种非常轻微的忧郁,但是整体是乐观的。也慢和从容。他在浪来的时候很干脆很快地转身,奋力paddle 立于浪头。
有时候我们在沙滩上走,他会在海滩上挑椰子,遇到不错就用砍刀开了给我,然后再砸开吃椰子肉。
6/
有一天,我几乎已经过了 所有 breaking points,有一个浪 broke on my face. 我忘了 Kiki 是自己去冲了那个浪还是duck dive了,我被卷到里面,是一个洗衣机浪。我在水下很久才终于喘到一口气。我又气又怕,毫无力气、狼狈不堪地终于回到岸上,解开leash,拿了人字拖开始往回走。非常想哭。我问海为什么不好好跟我玩儿,在心里骂了Kiki 一百遍。 我念了折纸外婆的咒语,我哭了。
中间见到 Biblico,我去他家棚屋里参观了一下,和狗和baby们打了招呼,心情还是低落的。我又在海边站了一会。我想到外公,想到母亲的名字。我想我的名字里也有海。我想用海的文身来纪念我对外公的爱,纪念母亲,母亲从未恢复的妊娠纹,纪念我对海的obsession,即使她缺席了我的幼年生活。我继续念折纸外婆的咒语:Independent, strong women, eautiful and light. all those words just got me carried away. 心情仍然没法平复,但我折返了。Biblico 陪我走回到河口旁边,在伞下和我坐了会。我突然笑了,坏心情散开了,回到海里,冲了一个很长很棒的浪。
7/
抢我烤鸡的黑猫;和我睡了两晚的白猫;每天都和我们一起去冲浪的 Olafu,动物们都幸福和自由。(我对生活在精致的 instagram 生活里的宠物,突然生出一种怜悯。
七、
1/
我才不赞成生活是一趟旅程。
2/
热带充沛的雨水和阳光是一种 blessing 也是一种诅咒。
他们不再在乎香料、eat whatever that comes in abundance and does not require cares, like plantain and papas.
3/
我和中国是什么关系呢?正在崛起的中国,最终要 take it over 的中国。勤奋的中国人民在全世界做建设、投资,他们工作呀工作。他们太过实际和较真。他们要最好的包和箱子和手机,他们不花很多钱买帽子。他们钻营、攀比,野心勃勃,但好像大部分时间活在一种慢性的痛苦中。或者这只是城市的那部分人?
4/
一辈子都带着玫瑰色的眼镜是好的么?
5/
为什么有些是有条件的爱,有些没有?
一方有条件一方没有能work么?
什么样的人/character 会能让你无条件的爱呢?——我喜欢的人该怎么抽象?
爱情是会持久的么?应该持久么?
应该就是一夫一妻么?——特别在没有婚姻制度化必要的情况下?为什么要制度化?(社会规范、经济安排。ofm
什么是小孩?什么是幸福的一生?在脱离现代狗屎的社会制度安排的常规下,什么是美的美好的家庭生活(而不仅仅是实用而已)?
八、
我需要柔软的心,需要甜蜜的话语,需要陪伴和肉体。我觉得心里应该是一根儿弦,silent 但是足够敏锐和准确。